盛思君不施粉黛,一袭红衣的样子映入沈慕云眸中,肌肤若雪,明眸皓齿。
他有一瞬错愕,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艳、明媚的她。
但很快,沈慕云就淡漠收回目光。
“今日初八,按例我们要回老宅看望母亲。”
盛思君脚步一顿,笑意也僵住了。
她怎么忘了,沈母不喜雍容,至今还住在老宅,而每月初八是雷打不动拜访的日子。
可沈母从来都瞧不上她。
老宅团聚的氛围简直阴沉到让人发寒。
也难怪沈轩和沈慕云都是那副冷漠的性子。
盛思君不想自讨没趣,遂招了招手:“不去,你就说我病没痊愈。”
刚欲离开,沈慕云微怒:“盛思君,侍奉婆母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话,盛思君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就熄灭了。
心底还升起逆反心。
“母亲不喜见我,我去只会令她厌烦。”
她当着下人的面,笑着双手攀上沈慕云的脖颈,故意拖长语调:“只是说起责任,那帝师大人晚上是否有尽到作为一个夫君的责任……”
“盛思君!闹够了没有!”
沈慕云狠狠甩开她,眼底尽显厌恶。
盛思君眼睫狠狠颤抖,心也不受控发疼。
她下意识掐住手心,刺痛从掌心传来,延至心底。
“既然你也做不到,那就别三从四德那套规矩束缚我!”
一句话,彻底点燃沈慕云心中的怒火。
这是盛思君七年来第一次顶撞她。
他想要开口斥责,可对上她那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却莫名闷堵。
大门砸在门桩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沈慕云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无意识的捻了捻刚刚擦过盛思君衣角的手指。
半个时辰后,郊外马场。
盛思君赶到时,邵燕询等人已经站在前方等着她。
总共五个人,一人一匹马,剩下一匹正是留给盛思君的。
见她来,邵燕询笑着起身戏谑:“五六年没骑过了,盛大小姐马术可还在?”
盛思君不答,利落的翻身上马,仰头对邵燕询轻笑。
“再过十年,你也骑不过我。”
说完,她就挥舞缰绳,在马场里驰骋。
这一刻,京城那个最恣意洒脱的盛思君,好像又回来了……
……
放纵了一整日,盛思君心头的烦闷也随风消散了。
夜色降临,一群人又去了酒楼。
红妆驰马品美酒,小倌美男唱戏曲,不亦乐乎。
可刚到酒楼门口,就看见一辆华美马车。
马车由两匹高大黑色骏马牵引,车帘上的徽章精致华贵,京城谁人不知——
这是沈慕云的马车。
邵燕询戳了戳盛思君胳膊:“你家帝师来抓你了?”
“他才没这闲工夫。”盛思君嘴上说着,心里却发毛。
沈慕云不会真来抓她了吧?
这时,侍卫走过来,恭敬对她说:“夫人,大人请您回府。”
风吹动车帘,盛思君隐约看见坐在车上的墨色身影。
她心口发紧,却也不想再承受沈慕云的冷脸,故意提高嗓子:“想让我回府,那他亲自来接我才行。”
说完就拉着邵燕询等人进了酒楼。
繁弦急管的音乐声中,姑娘们轻歌曼舞。
几个人共同举杯,觥筹交错。
“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盛思君一饮而尽,慵懒摊在座椅上,心中畅快。
邵燕询凑近了低声问:“你真不怕沈慕云闯进来?”
盛思君笑着摇摇手指:“你忘了他参禅了?他根本就不会进这浮华的交织之地。”
所以她刚才才敢那么嚣张。
虽然不知沈慕云为何亲自来找自己,但他让她受委屈了,他也别想顺心。
再想到这两日来的冷漠,盛思君忽然极其认真地问:“邵燕询,你说我要是跟沈慕云提和离,他会应允不?”
“什么?!”
邵燕询惊愕的张大了嘴,眼中是不可置信。
盛思君拉住他衣襟,靠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我要和沈慕云和离!”
话落瞬间,包厢里满座寂然,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盛思君终于察觉到异常。
心没由的一慌,下意识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中,沈慕云双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顿道:“盛思君,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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