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迫不及待从漩涡中脱身,立马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柳羽然跟上去之前,还忿忿地瞪了沈若雪一眼。
私下里勾引表哥的贱人,看她怎么去姑母那里狠狠地告上一状!
众人在原地琢磨了一下贵妃的话,这番话几乎相当于默认了景王与沈若雪的关系……可这样一来,又将未来的景王妃沈潮云置于何地呢?
萧婧表情着急,连忙看向了沈潮云。
就见她的身形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掉了,将侧脸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露了出来,惨白的小脸更为她添了几分脆弱。
身形单薄得让人觉得好似随便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
“原来……原来贵妃娘娘也知道……”
低低的呢喃声落到众人的耳朵里,听得她们心里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而当看见她脸上的伤时,诸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今早还被伺候的丫鬟划伤了脸,这一伤,很可能就直接断了她当王妃的路。
此人居心之狠毒,可见一斑。
就在这时,沈夫人搀扶着模样狼狈的沈若雪走了过来。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潮云,牵起嘴角说道:“小五,是你让雪儿来替你送荷包给景王殿下,你是不会误会长姐的对吗?”
不管别人怎么看,总之这件事必须得咬死。
萧夫人闻言皱起了眉:“沈夫人,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要这样逼孩子?”
沈夫人沉声道:“我沈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你萧家来管。”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沈潮云眼神微暗,当即快步走上前搀扶住了沈若雪的另一边胳膊,低眉顺眼地道:“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夫人现在可不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她冷笑了声,道:“那你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沈潮云一字不落地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眨着眼睛轻声道:“母亲,这样可以了吗?”
“娘,你别怪小五,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沈若雪虚弱地笑了一下。
沈潮云心里呵呵,表面垂眸道:“都是小五不懂事连累了大姐姐。”
她二人一个站着,一个扶着,一个狼狈微笑,一个脸色惨淡,只是沈潮云唇色淡到几乎发白,整个人都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更令人唏嘘。
说到底她也才刚及笄,又是从小地方来的,何曾遇到过这种事呢?
沈夫人积攒了满肚子的火气,却又不得不隐忍。
若是再发生点什么事,贵妃娘娘接下去定不会再出手相助。
等回了侯府,看她怎么教训这个死丫头。
这场万众瞩目的及笄宴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后半程,沈潮云都没再开口讲话,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脸色愈发苍白。
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四逆汤的药效濒临失效。
等宴会结束坐上回府的马车,沈潮云就已经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被烧得浑身滚烫,只觉得眩晕恶心,窝进角落里抵着车壁才勉强保持了几分清醒。
期间无论沈夫人母女俩无论说什么,她都没有回答。
直到马车停下,沈潮云的头猛地磕在了车壁上,这才恹恹地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过来,沈夫人冷笑着阴阳怪气:“我们小五今日可真是让母亲大开眼界,看来之前还是母亲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这般能说会道。”
“夫人谬赞了,我哪里比得过夫人半分。”
沈潮云难受地闭了下眼,不想再继续和她们虚与委蛇。
双手撑着座板起身,下车下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说了句:“对了夫人,烦请让一个丫鬟带路,我不知道去朝晖堂的路。”
沈若雪转头就喊道:“娘。”
难道还真让她住朝晖堂啊?
沈夫人瞥了她一眼,冷声吩咐道:“采鹃,带五小姐去朝晖堂歇息。”
得了准信,沈潮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沈若雪满腔的怨气瞬间爆发了出来,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她红着眼睛道:“娘,所有人如今都在说我不择手段抢庶妹的未婚夫!”
“分明就是她抢了我的男人!”
“娘都知道,你先别着急,娘自会给她一个教训。”
沈夫人心疼地抚摸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你爹马上就下朝了,他这人最重面子,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后定会大发雷霆,”她的眼里噙着厉色,柔声安抚道,“剩下的事就交给娘来做。”
“可是母亲……”
“雪儿,我是绝不会让一个私生女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的。”
沈夫人眉眼间尽是狠意。
刚走出不远的沈潮云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朝着停在那儿的马车看了一眼。
采鹃催促道:“五小姐?”
沈潮云垂下眼睑,无声地弯了下唇,跟在采鹃的身后一脚轻一脚重地往朝晖堂走去。
纵使沈夫人的枕头风能吹得昌平侯软成绕指柔,可她却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沈家需要自己这个景王妃。
只要tຊ财库钥匙一日在她手中,沈家就始终不能拿她怎么样。
朝晖堂是占地极广的一座园子。
为了修筑这间园子,沈家还斥重金将隔壁的宅子给买了下来,将其推倒后合并进了沈宅,沈潮云看着沿路的奇花异草嶙峋奇石,眸光微闪。
两人刚进到院子里,早已等着的十数个丫鬟小厮便齐齐朝着两人福身。
“见过采鹃姑姑,见过五小姐。”
采鹃抬起下巴吩咐道:“你们,带五小姐去东厢房休息。”
沈潮云闻言很轻地嗤笑了声。
难怪沈夫人刚才答应得这么爽快,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将院子给了她却不让住在正屋,而是安排她住在更次等的东厢房。
采鹃眯起眼睛,高高在上地警告道:“五小姐,夫人将此地让给你住已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我劝你最好还是安分些,别忘了你就只是个私生女而已!记住你的身份,别妄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见她沉默,采鹃的心中更为鄙夷不屑。
沈潮云淡定地将手拢在袖子里,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轻叹着开口道:
“采鹃,你怎敢不敬王妃啊。”
“看来你们是忘记碧荷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