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晟带曲妍来了一家法式餐厅,菜单上面很多法文,曲妍着实是看不太懂,便向傅令晟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他心领神会,随即开口流利的法语点餐。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索性都点了一些。”
傅令晟抬手看了看腕表,想着今晚还有一个临时例会要开,时间不多了,便不再多言,慢条斯理的样子活脱脱地像个电视剧里面的王公贵族,曲妍低头盯着盘子里的菜肴,一边吃着一边苦思冥想着始终不明白,一个人吃饭为什么还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赏心悦目,如诗如画。
却听见身边传来一句悦耳的女声:“阿晟,你怎么在这?”曲妍顿住,扭头看见一个身穿驼色大衣的女人款款而来,眉眼间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侧头看向曲妍,眼中先是错愕,再而是打趣:“阿晟,几年不见,这个小姑娘不会就是……”
“阿姨好。”
曲妍倏地站起来,点头问好,傅令晟则是淡淡一笑,“她是我大学时期资助的贫困生,如今考出来,在逸城大学上学,曲妍,这是崔阿姨。”
“哦,原来如此,阿晟,过几日是老同学聚会,你要不要来?”
崔宁欣冲着他浅笑,亲昵的表情让曲妍更加觉得局促,抬眼无意间撇见小姑娘生了冻疮的手,凑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番,顺手掏出了包包中的冻疮膏,“今天我去福利院看孩子的时候顺手买的,快用一下吧,看看这个手都成了什么样子。”
“谢谢,崔阿姨。”曲妍乖乖点头,纤长浓密的睫毛如羽毛般轻轻翕动。
“曲妍,我的侄女也在逸城一中上学,她叫崔倩倩,你们到了学校可以相互照应。”崔宁欣的笑容既温婉又大方,仿佛散发着仙女的光环,而对比之下,自己多么相形见绌,高下立见了。
“好的,阿姨,我会留心的。”曲妍继续点着头,神情飘忽不定,崔倩倩这个名字自己早就有耳闻,之前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第一年没考上爸妈砸钱上的学,本来打算出国留学却为了一个男生放弃名额,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只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饭毕,曲妍被傅令晟送回郊外的小独栋里面,便驱车快速离开。
聘请的李阿姨给曲妍热了一杯牛奶,告知她每天自己会在七点钟做好早饭,晚上八点左右离开,尽量不打扰曲妍的作息和时间,曲妍手中紧握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心中一片感动,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年迈的奶奶她从不敢奢求什么,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想起之前在凉山的不愉快不美好的回忆,都被这一刻的温暖所包裹治愈。
“谢谢李阿姨。”曲妍礼貌性地感谢,李阿姨看着她瘦削的模样,内心不禁心疼了几下,这样孱弱苍白的孩子,从大山中考来,真的非常不容易,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慈爱的情愫,语气也温柔了很多,“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阿姨讲,我都会帮助你的。”
“好的,阿姨,我有点累了,我先去睡了。”
曲妍点点头,转身上了阁楼,她每一次踏入如此精致装修的房间,都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蔓延至全身,自己真的走出来了吗?
曲妍独自一个人躺在软软的大床上,抱着身边的睡枕,兀自想了很多事情,打开手机,思索了良久,还是没有忍住,给傅令晟发了一条微信:“傅先生,睡了吗?晚安。”
傅令晟此时此刻还在书房里办公,刚刚开完例会,疲倦感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捏了捏鼻梁,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一下,他解锁打开看,小姑娘给她发来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还有一句晚安,他哑然失笑,总归还是一个小孩子,这才几点,工作是不可能如此早地结束的。
“晚安。”曲妍昏昏欲睡,迷蒙间听见了手机的提示音,唰的一下就从床上弹起,火急火燎地打开手机,看见那寥寥二字,内心却很是温暖。
翌日,曲妍刚刚洗漱完毕,李阿姨便做好了早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光着脚慢腾腾地走了出去,却发觉饭桌前坐着读报纸的傅令晟,对视了几秒之后意识瞬间清晰了不少,登时跑回了寝室穿好鞋子再次偷偷走出来,心虚无比不敢和他再次四目相对。
“妍妍,这张副卡给你,有什么需要自己可以看着买,不必跟我报备了。”傅令晟穿着藏蓝色的衬衫,手腕的表盘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凌厉深邃的双目如漆黑的深夜捉摸不透,一丝不苟的模样平添几分禁欲感,曲妍看着看着便入了神,就连李阿姨叫她都未曾听见。
“妍妍,汤要凉了,赶紧喝吧。”李阿姨瞅见小姑娘怔愣呆呆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心提醒道。
“嗯,傅先生。”
曲妍咬着嘴里的面包片,看着眼前的鸡汤,少女的心思无法掩盖,连带看着傅令晟的眼神都暗含着不易察觉的依恋,她低头思索,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吃完早饭,傅令晟匆匆出了门,曲妍打算去市中心的图书馆转一转,收拾好书包,戴上鸭舌帽,历经一番周折才到达目的地,她正目光逡巡着,寻找着那本之前傅令晟推荐的书,卡夫卡的小说,想踮起脚尖勾到那本书,几番尝试下来无果,想跳起来拿,却一个重心不稳,不小心碰到了身边正在阅览的人,她刚想弯腰道歉,话到嘴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想要那本书吗?”少年唇红齿白,棒球帽压在额头之上,却从他精致的眉眼中看出他应当很是好看,白色的短袖上散发出淡淡的皂荚香味,她迟疑了一下,片刻后点点头,“是的。”
少年身材颀长,不需要踮起脚就可以轻松拿起来,递给曲妍,指尖的温热还残留在书籍封皮上,曲妍很是感谢地望着他,如鹿般轻盈灵动地眼眸写满了谢意,纯净又清澈,黑白分明,他轻轻抿了抿唇,“你很喜欢卡夫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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