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宁突然觉得有什么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花园这块早被傅家的丫鬟们清了场,应该没有其他人。
可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她站起,顺着直觉走到亭边,抬头朝着离亭子最近的那棵百年大树上望去。
此处只有这儿最好藏人。
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透出点点金光,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吹过带起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此时已经站在花园围墙边遥遥望着的萧无寂摸了摸鼻子,好在傅长宁站起来的那一瞬他就察觉不对,飞到了围墙上。
不然的话,可能就要被这位傅家小姐发现了。
她明明没有武功,感官却这么敏锐,就多看了几眼,差点被发现了!
自己为什么怕被她发现呢,明明是他早就在树上休息的,又不是故意偷听。
如今离得这样远,都没能看清楚她正面的模样。
傅长宁看了一会儿,确定没看到任何东西,才收回视线,走回亭内。
是她重生后,太过敏感了吗?
或许不是。
好在今日的对话就算被人听见也没关系,傅长宁没有再去深究。
见刘夫人身影消失后,宋氏拉着傅长宁道:“你方才这么说是争了一口气。”
“若这婚退不成,到时候你进了贺家的门,他们还不得怀恨在心,借机磋磨你。”
“娘,刚才她怎么损贱咱们傅家的。”
“就算女儿今日不出来,嫁过去难怪就有好果子吃吗?他们是下了决心要退了咱家的亲。”
宋氏何尝不知道贺家的心思,若不是为了自家女儿,她何必忍气吞声。
女儿家被退婚,就算是两家自愿退婚的,在别人眼底,肯定是女方做了什么丑事,否则怎会同意退婚。
她叹了口气,悠悠道:“偏偏你爹又出门做生意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然可以让你爹去和贺大人说说。”
就算爹回来了也一样,贺家是巴上另外的高门,无论如何也要退了这个婚的。
“贺家这是仗着自己是官宦人家,以势欺人。”傅长宁道。
宋氏突然道:“就他家有人撑腰吗?我姑母在苏州也是名门望族,明儿个娘带你去,让她给你主持公道。”
宋氏口中的姑母,是宋氏父亲的嫡亲妹妹,嫁给了原苏州安乐伯吕老太爷。
虽然五年前吕老太爷死后,已承袭三代的爵位就被收回。
但如今他的大儿子在府衙任同知,二儿子乃下属州县的知县,在苏州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当然了,这些官位都是用从傅家拿去的钱财,一步步打点上去的。
傅长宁低头,手指紧紧地掐着坐上的锦缎,才能让心中的冷意不让宋氏发现。
所有人都没想到,贺家这么急着和她退婚,就是因为急着去抱吕家的大腿。
那些害得她声名尽毁的人里,就包括她自己的亲姑姥姥、亲舅母和亲表姐!
让娘去吕府也好,上一世她名声被毁,娘被贺家气倒之后,就一直躺着。
后来吕家和贺家结亲的时候,娘去和吕家说是贺家陷害傅长宁,吕家的人却一个个假惺惺的说他们不知道和傅长宁定亲的人是贺景涛。
这一世看他们还如何装聋作哑!
“娘,那我们就早点去吧。”
回府换了衣裳,又准备了一些礼品,宋氏带着傅长宁坐上马车出门了。
到了吕府,傅长宁一进花厅,就看见本坐在鸭蛋青色的软榻上吕老夫人笑着站起身。
“阿瑛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可叫姑母想念啊。”
一听这话,宋氏眼眶就湿润了。
父母双亡后,在苏州也就剩下姑母这一个亲人了,当即往前几步,迎上去扶着吕老夫人坐下。
“劳姑母顾念,阿瑛早就想过来看看姑母,今儿个得空赶紧来了。”
“表妹你可不知道啊,听说你要过来,老太太念叨了许久,今儿个一早就在这等着了,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呢。”
坐在一旁的吕大夫人连忙往上一步,瞧着站在宋氏身后,低着头的傅长宁,目光来回的打量了几眼。
“这是长宁吧,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吕老夫人也道:“阿瑛,你也不知道让长宁多来我这玩玩,如今看到我,她都觉得有些眼生了。”
“哪里,是看到姑母太高兴了。”
宋氏以为她还在想着退婚的事,招手道:“阿宁,来,给姑姥姥请安。”
傅长宁这才抬起眼来,笑意盈盈的行礼道:“长宁给姑姥姥请安。”
她刚才低着头,是怕一不小心瞳仁里面的恨意流露出来,让人察觉。
上一世,爹娘入狱了之后,她给姑姥姥一家写信求助,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在她写了第十六封求救信之后,最后得到的回信是——吕府和傅府彻底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眼前的人个个都笑的一脸慈祥和蔼,殊不知底下藏着什么样的黑心肠。
一番寒暄后,宋氏便开口道:“长宁,你不是一直说想见见几位表妹的么?”
知道这是娘要和姑姥姥说贺家的事,把自己打发走,傅长宁起身应了,随着吕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银杏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大太太和吕老夫人,宋氏这才开口道:“姑母,你可得帮帮我啊。”
……
傅长宁出了花厅,银杏带着她往后院去。
到了一处花园,傅长宁驻足道:“辛苦银杏姐姐了,这处茶花开得不错,我想在这里看一看。”
园子里的确种了不少茶花,开的正是百媚千娇,银杏见此处是后院,也不担心。
“那表小姐就在此处看看,奴婢还有点事情,等会再到此处找表小姐。”
说罢,退步离开,傅长宁在花园中走着,思索着如何应对贺家接下来的手段。
就在这时,前头似乎听到一男一女低低说话声,她拐到一处足人高的假山后头站住,探头望去。
吕大夫人的长女吕雅芳手中捏着帕子,朝着一个男子抱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闯进来?”
而这位男子,正是傅长宁那位还没退婚的未婚夫——贺景涛。
只见他一把抓住吕雅芳的小手,“你怕什么,若不是你母亲允许,我怎么可能进得了后院。”
闻言吕雅芳松了口气,半挑着水眸看着贺景涛,娇嗔道:“人家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和你这么见面,给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什么姑娘家,你都是我的人了,难道还念想着别的男人吗?”
贺景涛抓住吕雅芳的手放在嘴边一亲,手臂一捞,将吕雅芳搂在怀里,手掌开始不规矩的游动。
“心肝宝贝,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
靠着男人发烫的胸膛,吕雅芳全身发软,半真半假的推着。
“傅家的亲你什么时候退啊,我等得,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得……”
假山后,傅长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原来,上一世贺家不顾一切毁她名声,不单是巴结上吕家,还因为吕雅芳早就怀了贺景涛的孩子!
而傅长宁,只是他们苟且的牺牲品!
手指紧紧的握成拳,连指甲掐在了肉里也没有察觉。
傅长宁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眸都是浓浓的恨意,她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尝尝上一世她受过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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