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东陵景庆4年,岁次戊申月日,命曰:於戏!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惟尔赠镇南王谢秽次女,祥会鼎族,行高邦媛,百辟抗辞,六宫归美。是用册曰昭仪。往钦哉,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敬循礼节,以率嫔御。膺兹嘉命,可不慎欤!”
谢云湄一袭妃色绒裙镶金丝延至边际,水芙色绘梅花拽地对襟收腰振袖长裙衬得细腰不堪一握。袖口处绣著的大片罗梅更是衬得十指如削葱,耳上挂著的竟是一对纯金挂双珠的耳坠,富贵无双。
“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午间雪还在下,谢云湄跪在雪地里,未曾挽起的青丝上已经蒙下了一层薄薄的雪粒。
“恭喜珍昭仪了。”
前来宣旨的福隆公公是个人精,片刻间就将她打量了遍,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病美人娘娘的满头白雪。
“娘娘身子弱,不妨先进屋,待府里人都备好了再动身。”福隆笑得张弛有度,不谄媚也不疏远,满脸褶子堆砌在一起,让人倍感亲切。
谢云湄微微颔首,美艳清冷的面庞上无甚笑意,“有劳公公。”
福隆看着她进屋的背影,脚下的步子滞了滞。
眸若含泪、娇艳微微,顾盼神飞、婀娜多俏,一举一动皆是大家教养,也隐含风情与稚气,这样的人间绝色,恐怕宫中是要变天了啊。
不过,瞧着谢云湄那弱柳扶风的姿态,方才宣旨只小跪了片刻,她脸上就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看来这身子比传闻中的还要不堪几分。
福隆轻叹,也不知道能承宠多久啊。
不多时,谢云湄便坐上了通向皇宫的马车,身后是镇南王府数千骑兵护送,十六抬的八角双坠玲珑芙蓉舆轿格外打眼,即便没有十里红妆,却也成就了汴京的一段传奇佳话。
华清宫中忙成一团,宫女太监皆在院中奔走,偶尔嬉笑打弄,手中活计却是有条不紊。
德裕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院中的众人敲打道:“咱家警告你们,今个儿昭仪娘娘入宫,你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娘娘金贵,眼里容不得一丝污秽,你们最好擦亮了眼睛,将这华清宫上下打扫仔细咯。”
众人齐齐放下洒扫用具,跪下应是。
“若是娘娘不痛快,你们就是皮子紧咯。”德裕再下了一记猛药,“那掖庭恐怕就是你们此生的归宿。”
见宫仆们个个都收敛了唇边的笑意,德裕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了声起。
不是他非得疾言厉色,主要是谢云湄这位主儿实在是难伺候,别说这华清宫,就是宫外的镇南王府都忙活了他大半个月。
那谢云湄居住的翡筠阁用紫苏水上上下下洗了七次,连她用的茶盏碗筷都是用甘泉浸过的,阁中一应物品都是御赐之物,不可谓不尽心。
可她到了王府后,先是嫌被褥的不是蜀绣,又是嫌屋内香料不合心意,竟是将镇北王府上上下下折腾了两天,这才安心住下。
即便是宫中贵妃,都不该有不知足的地方了。
不过昭沛郡主不满,一定要发话整改,又有谁敢不从。毕竟郡主尊贵,他们做奴才的自是一刻不能怠慢。
德裕无声叹了口气,咱们皇上这是迎了位祖宗进宫啊,连他这个御前侍奉的首领太监都要为她忙里忙外,也不知道远在咸阳的谢家上下这十几年是如何过来的。
“昭仪娘娘驾到。”
随着外头的传示响起,德裕急忙领着华清宫众人在院中候下。
“恭迎昭仪娘娘,娘娘金安。”
众人屏息凝神,前头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垂眸间,只闻鼻间传来一抹沁人的幽香,还不待细品,便听得一道黄鹂似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众人齐刷刷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大半都是谢家的旧仆奉命入宫继续伺候谢云湄的,可是再见到这位活祖宗,还是忍不住肝颤。
“怎么还有生面孔。”谢云湄蹙眉,入宫前景帝分明应下谢家,侍候在侧的都需是谢家旧仆的。
德裕咽了咽口水,笑道:“皇上担心华清宫人手不够伺候,便又遣了几位得力的宫女太监来。”
“那些生面孔,明日起跟着谢姑姑学习下我跟前服侍的规矩,学明白了再往我跟前凑。”谢云湄的视线轻轻掠过几人,那几个新来的宫人不由得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谢云湄的贴身奶嬷,在谢家颇有地位的本家姑姑谢锦韵也于昨日入宫了,方才在坤宁宫随着谢云湄一同回了华清宫。
谢云湄边走,德裕忙在身后跟着,见她眼神落在正殿一侧突兀的偏房,立即堆著笑上前一步道:“皇上念著娘娘您体弱,专门命奴才在正殿旁给您备了个药敕。”
这倒是谢云湄没有想到的,以往在咸阳,她的卧房边也有一个药敕供著,没成想来了汴京皇城,这所谓的夫君也能如此周到。
“迁远些儿。”谢云湄收回视线,淡淡开口。
见众人疑惑,白烛解释道:“天热煎药味儿大,娘娘容易睡不安稳。”
德裕一愣,忙笑道:“自然自然,是奴才考虑不周。”
走进内殿,谢云湄环顾一周,柳眉再次蹙起,德裕忙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徒弟,只见那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掏出纸笔来,一系列操作熟悉非常。
先前在镇南王府,就是这太监顺德与德裕公公一同面临的谢云湄的摧残,也是他们头一回体会到这皇上口中的女阎王、镇南王的掌上明珠是多难伺候。
“娘娘,可有不称心的?”
几人屏息凝神,只见谢云湄缓缓摇头,虽面上还是不虞,可终究还是松了口:“罢了,就这样吧。”
“可是还有不如意的?”
内侍打帘,景帝双手负于腰后,大步流星入内,与谢云湄对视的那一瞬,眸中划过一抹惊艳。
谢云湄抬眸,只见来人剑眉入鬓,眸若灿星,面庞俊朗,不似东陵郎君那般清秀如玉,一袭暗红色龙袍衬得他体格健硕,反而有着北攘男子别一般的轩昂魁梧。
谢云湄怔愣过后,携宫人们行跪拜礼,“恭迎皇上,皇上圣泰安康。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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