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尚早,要是回娘家还来得及。
可看着眼前的寺庙,温月声鬼使神差地给了银两,下了马车。
再次走到静安寺的门口,还是相同的场景,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微风拂过,寺内带来阵阵清香,让人不自觉的心神安宁。
沉默了瞬,温月声轻声叩响了门。
很快,寺庙的门被人打开。
还是上次的那位沙弥,认出温月声,他愣了下:“宋夫人?”
温月声点了点头:“小师傅,我方便进去吗?”
沙弥打开门,将温月声领到了宋晏陵参禅时住的禅房。
“这是帝师参禅时居所,您今晚便宿在此吧。”
说完,沙弥作揖后关上房门。
温月声站在竹屋里,屋子整洁干净,空气中有隐隐的檀木香。
突然,她好像能理解宋晏陵为什么执着于参禅了。
‘禅’能静心。
自古人心最难揣测,她只因猜不透宋晏陵一人心思就尚且疲惫,而宋晏陵每日需和那么多朝中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会变脏,他参禅大抵是想保持本性吧。
敛去情绪,温月声合衣躺下,想休憩一会。
余光却突然瞥见木桌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起身拿起,上面日期写着七年前的十月十二日,以及一行字——
“今娶妻生子,非弟子所愿,只为父母恩情。犯此大戒,弟子愿一生吃素,赎清罪孽。”
赎清罪孽……
四个字,温月声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知道宋晏陵不喜欢自己,对这场姻缘也没任何情意。
可从没想过,对宋晏陵来说,和她成亲生子,竟是一生罪孽!
纸条被紧紧攥在掌心,枯燥的触感让她的心如万柄利刃捣绞。
视线模糊间,温月声忽然想起那个雨天。
那天她去郊外涉猎,半路下起雨,马儿失控,她摔到悬崖下无人知晓。
是宋晏陵,他身穿一袭墨色长袍,如天神降临救了她。
从那之后,宋晏陵就成了温月声心中的执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邂逅,却不曾想会穿越到七年后,提前看见了两人注定悲剧的结局。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温月声站了一夜,在天色泛白时悄悄离开了静安寺。
她一路走下台阶,有片片白雪落下,落在身上,瞬间化作冰水。
冰冷丝丝入浸,温月声已经分不清是身冷还是心冷。
下山后,她来到驿站,将写好的信递给小二:“麻烦送去宋府给帝师宋晏陵大人。”
信上,她只写了一句话——
�宋晏陵,和离后,你的罪孽就赎清了。】
见送信的人离开,她也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既是错,那她就及时止损。
温月声无处可去,只能回到温府。1
大厅里,温父正在用早膳。
见她回来,便看过来:“月声,你怎么回来了?”
“爹,我要和宋晏陵和离。”
温月声言简意赅说完后,就坐下来吃早饭。
“啪!”
温父却拍案而起,声音发怒:“胡闹!婚嫁岂是儿戏!你说和离就和离?!”
温月声幼时,母亲就离世了。
父亲忙于公务,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未曾出现,她也因此恨上了父亲。
从她记事起,他们便针锋相对,自己凡事都跟他唱反调。
要说唯一一件让温父顺心的事——就是嫁给宋晏陵。
可现在,连这件事她也如不了他的意了。
温父皱眉,拽起温月声就要往外走:“你马上回宋家去,都是当娘的人别再这么胡来……”
温父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看见温月声陡然红起的眼眶。
“爹,我嫁给他一点都不幸福。”她眼眶红肿,声音也沙哑。
下一秒,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
温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叛逆的女儿突然脆弱。
安静的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温月声的哭声。
半晌,管家走了进来,在温父耳边耳语。
他沉默了瞬,用带着茧的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爹当初就让你考虑清楚,此人要陪你过一辈子,你既选他就不能后悔。这么多年了,轩轩也大了,你不能任性。”
温月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还没从情绪中抽离。
就见父亲转头对管家吩咐:“把小姐和她的东西送出去。”
然后又看向她:“晏陵在外面等你。”
温月声身形一怔。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父,不等她反应,管家就半请半拉的把她送出了门外。
直到门关上,她才猛然回神。
“温明游,你也要赶我走吗?我是你亲生女儿!”
可无论她怎么说,那扇代表着家的大门都没再打开过。
温月声心底苦涩蔓延。
她深呼吸好几下,一抹泪,捡起地上的行囊转身——
而那辆彰显身份尊贵的马车赫然停在那。
宋晏陵坐在轿子里,掀开车帘淡淡看着她:“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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